神性的召唤

——为《云岩闲草》序

钱叶全

这个时候白云岩的枫叶红了。那年冬天上白云岩,从七家山水库到一线天,人行步道刚修好,有一段山路陡峭,但这里枫林密集,落叶在山坡上台阶上铺了厚厚一层。我停下脚,后悔自己来迟了,心想,要是赶在深秋来,这里该是怎样的景象。有一次,在前往白云岩寺的路上,拍过一片红叶,那次也是明华带路,逆光下的枫叶透明,有点感动。手机的好处是在瞬间快速分享,记得我立马把透明的枫叶发了朋友圈,也立马把此事忘了。而坏处却是养成了创作的懒惰,本来想写一篇《透明的红枫叶》,结果不了了之。最近在央视《朗读者》栏目上看到莫言朗读自己的作品《透明的红萝卜》,我想通了这件事。事实上,我写不出《透明的红枫叶》,不完全怪手机,根本原因在于自身创作动力不够或创作能力不足,写不好白云岩。莫言是因为一根红萝卜救了他的命,而我不是,红枫叶只是我的审美感动。幸在,明华的《云岩闲草》创造了透明的红枫叶美学意象。白云岩只有他写,才是透明的。文乡定制:书签礼盒陈明华对白云岩的饥饿正像莫言对红萝卜的饥饿。这才是文学的本质,也是生命的信仰所在。一座山要仰望多久才能产生信仰,不仅仅是时间的长度问题,而是与生命的皈依意识相关。陈明华在白云岩脚下工作生活五十余年,朝夕与这片山水相处,白云岩的朝朝暮暮风霜雨雪春夏秋冬给了他什么,只有他的内心最清楚。一座山可以内化成一个人的生命,一个人也可以外化成一座山。时间的韧性把一个人可以打造成山岩,比如陈明华写白云岩:火山都已累了,老了,闲了。没有了造山时的焦躁,经历了风雨雷电,只留下了石的坚毅,水的清纯,绿的富有生机。难怪这里,山溪浅水清得若虚若无,沙明石净,游鱼皆若空游无依。蓄成一湖,却能容纳所有,大到星空,细到纤毫,一切明辨历历,赤橙黄绿青蓝紫,全躲不过。变通一下王阳明的话,这水也是“我心‘透’明”了。陈明华把王阳明“我心光明”能大胆变通一个字,“透”出生机,应该是白云岩给予他的一块高悬明镜。这明镜之水,我每次上白云岩都要驻足静黙,观照良久。这水碧得奇特,蓝得见底,是白云岩胸前的一块翡翠宝玉。观如是,或如是观,这块宝玉的佛性就是一个“透”字。春来白云岩,玉中“透”出满山翠绿;夏来白云岩,玉中“透”出朵朵白云;秋来白云岩,玉中“透”出枫叶红遍;而冬来白云岩,玉中“透”出岩上雪景,天地一片澄清空明。这种如是观的佛性,陈明华写随性而化是有禅悟的,他写道“在抱龙洞,听了一回释果良的因云说禅。他说,云大而充塞天宇,小而函于一洞,时而飘满一山,时而消失于无形。譬如佛法,随性而化。”这个“透”字,参悟了陈明华的佛心,也照耀了人世间的一切善恶。按照佛理,佛驻人心,每个人都是佛,一座明镜就在白云岩,关键是你“透”到什么?开启你的智慧,并不在于外界的多大力量,如果你邂逅白云岩,也许一片枫叶一片雪花就能拂去你的尘埃。老巷先生题写的书名由此我想到陈明华这本书的名字《云岩闲草》,一个“草”字是有佛性的,是白云岩下匍匐的草,也是他个人田间的草。草是“随风潜入夜”的,而“闲草”则属于他自己的心灵。他写白云岩有很多好文章,我认为他写得最“草”的是“耍岩”。他写道“每年农历正月初七日,枞阳名山白云岩前,便有一道独特的景观:四条通往白云岩的马路上,挤满了盛装艳服的游人香客和色彩斑斓的各式车辆,犹如四条彩色长龙簇拥在白云岩旁,可谓是‘四面来彩’了;若是居高而观,则如同一条条彩带由白云岩抛撒开去,猎猎飘扬,那又是‘八面威风’”。人流、车流集结于七家山水库大坝下的几个停车场,汇成片片彩云。行人开始徒步上山,拾级而行,抱龙洞前,圣佛殿下,汇成一片“人海”。“这片山俨然人间乐土!行人褪去了厚着严裹,自由惬意地提前与春天亲吻;灯红酒绿羞愧地隐藏了踪影,享受的是风响、鸟鸣、水歌等天籁之音;金钱名利,黯然失色,心头荡漾的是返璞归真的释然情怀;纷争竞胜,完全没有了市场,参悟的是天地悠悠、人生一瞬的豁达心境。”我之所以看好这篇文章,是因为陈明华的悲悯,用一个“耍”字观照了众生的喜乐。像静黙的白云岩,他的佛性并不完全是用来仰望的,而在于众生的幸福和祥和。悲悯是心装苍生的,“耍岩”是白云岩的悲悯,却是苍生的幸福。让全世界人来“耍岩”,正是白云岩的文旅品牌魅力所在,一座山的苏醒正是在于悲悯。可喜的是,白云岩的文旅设施越来越完善,对外影响力越来越大。老巷先生白云岩采风留影认识陈明华先生,缘于文乡的几次文学采风活动。“文乡枞阳”也是一种奇特的草,在枞阳的文化土壤上,这种草不是野蛮生长,而是胸怀苍生,具有极强的文化生态属性,扎根枞阳深厚的地域人文,网联国内外海内外枞阳人,尽管网域辽阔,但起了一个“文乡”的平台名,以枞阳之草的低姿态做着一件非常辽阔的事,包括组织一批“耕夫”“樵夫”“勇士”,拉着一面文乡采访团的横幅,从枞阳这座山头到另一座山头,包括岱鳌山、大青山、柳峰山、三公山和白云岩,像“征战”,又像“探险”,其实多数是采风和创作,挖掘枞阳历史人文,宣介枞阳文旅名片,以草的平台建文化之厦,整合了大量文化资源,也构建了众多网友写作上的“乡里”“村里”话语体系,这“乡里”和“村里”就有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乡民和村民。陈明华正是“乡里”的一位村民,他写枞阳民歌,写民俗,写乡间往事,写白梅大涧的桦树,并躬身田间以“耨草”的角色建构自己绿色的秧田。其实,耨草还与桐城派的“义法”有关。桐城派写文章为什么讲究“义法”?大家知道,写文章说话是一件难事,这活儿不比扶犁把梢子轻。比如突炉子锅边,一个人不会说话,旁边的人觉得不对劲,想提醒又怕损了说话者的尊严,往往是用筷子夹起一块生腐或烧肉放到说话者的饭头上,说“吃菜”。这时说话者可能惊醒过来。把说话变成“吃菜”,不伤大雅,这是枞阳老百姓特有的方法。这就是桐城派的“义法”,看上去复杂,其实很简单。让你不说话或少说话是“义”,夹块生腐给你就是“法”,老百姓都心知肚明。陈明华先生手工制茶陈明华的“义法”里有一种农具——耘扒(一种稻田除草的工具,他文中有介绍)。他下田实践,在他的学生看来,老师很像一位地道的老农。其实,孩子们不知道,老师这个“耕耘者”是桐城派的家法,陈明华一生教育生涯,一生度人师表,都与“义法”有关。比如对一座山,他对孩子们的期许是杜甫的《望岳》。他告诉孩子们,眼前的白云岩虽然很高,但远方还有更高的山更远的路。眼前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。每天流经校门口的白云岩溪水,目标是白荡湖,是长江,是大海。陈明华编这本集子是很慎重的,像姚鼐先生编《古文辞类纂》,什么文章入选,什么文章不入选,都是有考虑的。明华这本集子也是这个意思,他想通过白云岩下的“草”说点什么。这是他的初衷,也是一杯多年的老酒。今年去他老家采茶,想不到陈明华会炒一手好茶。茶园,茶篓,山歌,采茶,炒茶,茶美食,在他家享受了一次地道的采茶体验之旅,印象深刻。席间,他说,今大岭村岭脚组村前的小山就是陈氏远恭的归魂处。这茶山叫官衣坟。谱载:其上三代均有诰封,下三代均有恩袭,其孙其祥曾任殿前指挥。此后,明清两代,陈族历有官宦,造福桑梓。姚鼐在皖桐白云陈氏三修谱序称“仕宦名儒忠孝廉节之士代有其人”。谱上赞誉:“孝子忠诚一门并著,节行义士百世可风。”这段记载姚鼐与陈氏先祖交往的文字,可算陈氏文化与桐城家法一脉相承的明证。桐城家法永不过时,我在生腐突炉子锅里斗胆说过这句话,今天借读明华先生文章,再说一遍。桐城家法里的“雅洁”,就是白云岩上空的白云,千古高文,在我们头上,圣洁而明亮。每一字每一句,都在枞阳大地火红的枫叶中照耀。枞阳名胜白云岩枞阳包括白云岩,这块土地,说到底是文化的故乡。深山是有遮蔽的,不要因为自己的脚浅,而不知白云岩的深谷大壑。如果去白云岩,“一线天”是必须去的地方。那是一处仰望的风景,在深谷大壑里看白云流动,你会感到做一棵岩下的草是幸福的。我很羡慕教师这个职业,每天面对那么多干净的灵魂,老师明华能对自己的学生讲出对白云岩山水的热爱,对故乡一草一木的深情。有这样的老师,白梅的孩子们也是幸运的。他们从小就知道,人生的起步正是从热爱故乡的一座山一处溪水一棵草木开始。若干年后,有学生对陈老师说,老师,白云岩是世界上最美的园林,相信明华先生会老泪纵横。因为有了学生的《望岳》,才有了对白云岩的深度认知。话说多了,估计有人要往我碗里夹生腐,还是打住吧,让明华先生的岩下之草为你打开一座山门,一座有白云飘荡的山门。你会遇到白云青鸟,一只神性的鸟的召唤。以此为序,算是对拜读《云岩闲草》的先睹为快吧。--END--

来源:文乡枞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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