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不安（作者：郭三公子）

第六章：医院和派出所

??晚上十点多,镇上的街道只剩路两旁无精打采在工作的路灯，几个彪悍的红色烟头均匀的呼吸在派出所路对面的不远处。

??有几波晚归的路人，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三三俩俩结伴而行的，都被好心的路灯劝着绕开烟头放射的视线范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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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三彧给霍娴打电话到三彧看见霍娴最多50多分钟。

“伊正呢”这是霍娴见到妹妹第一句话。

“在院子沙发躺着和咱姐，咱妈，咱哥说话呢”三彧回答的话里带了她所以为伊正的受伤程度。

霍娴大步流星从三彧旁边走过，直奔向伊正。

?雷欢则扶着肚子着急忙慌的走到三彧跟前“姨，快让我看你哪里受伤了没”

?“我么事滴，就这个手下午不知道啥时候被掰伤了”她把有些红肿的左手手给雷欢，雷欢放在嘴巴前给“呼呼了几下，一手扶着孕肚一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三彧的身体翻看了一遍，相互搀扶着胳膊进了院子。

走进院子雷欢才看见三彧整个脸上都是凝固的血渍，忙问“怎么满脸是血啊，头上哪里伤了吗，快给我说哪里伤了，疼不疼啊”泪水在行下心头的雷欢眼眶里摇摇欲坠。

“别怕！不是我的血，是别人的，我抹到我脸上的，你不提醒，我都忘了”三彧转着贼溜溜的眼睛，得意地摇晃着肩膀凑近雷欢神秘兮兮的说。

???“你姨夫在能让你姨有啥事！你姨除了会惹事再会干啥，赶紧去把那脸洗了，恶心不！”霍娴很生气的看了一眼还嬉皮笑脸三彧。

????“呦……呦呦呦，咋把伊正打成这样子了，你村的人也太哈怂了吧，这是下死手呢”一块进来的雷英几乎叫喊起来。

??“姐姐，你来了，赶紧坐，三彧！给英英姐找个凳子”伊正用胳膊肘强撑起来给客人打招呼。

??“赶紧躺下，赶紧躺下，看你成啥了，别操心我了”雷英上前把旁边的靠垫给伊正放在腰背处。

??“来咧”叶实笑着说。

??“嗯，来咧”雷英笑着答。

??“赶紧坐么”叶实搓着手说。

??“哥，你不管了，你忙你的”雷英笑着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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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?“英，坐！快坐，喝水”霍勤一手递凳子一手递水。

??雷英接过水，放下凳子，把霍勤稍微往旁边拉了一节儿距离说“勤姐，这事可不能轻饶了对方，人家伊正在咱屋门口被打了，你得给人家娃个交代，以后万一让他屋人知道了，还说咱不把他儿子当人看”她喝了一口水。

???“应该，应该，必须滴”霍勤手放在雷英的另一只空闲的手上轻拍了几下。

雷英继续说：“还真以为咱屋么人了，我给你说我……”她把嘴凑到了霍勤耳朵跟前嘀咕了几句。

???“妈呀，这可不敢啊，万一出个啥乱子”霍勤吓得睁圆了眼睛。

??“有啥不敢的，人家把你都没当邻居，你还顾忌啥，这次不能当鳖怂，一定要做个娃娃样子给门大圆人看，下来你就……”只见霍勤一会点头，一会摆手，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……

??老太太拉住雷欢的手问长问短，一直舍不得放开……

????霍娴温和的问伊正“医院呢，躺倒这里干嘛啊，看你都伤成啥了，一个村的人竟然下这么狠的手，狗十太可憎了“我发现霍娴的最后一句话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。

“姐，我没事的，就是这个手和身上有些疼，休息一会就好了，你别担心，也别怪三彧，今天的事情不能怪她”伊正看着眼眶都红了的霍娴宽心到。

“雷欢，赶紧过来坐下，别站那里和你奶说话了，害得你挺个大肚子还跟你妈跑这么远，你那身体经不起折腾，快来，坐姨夫旁边”说着就要起身给雷欢让地方。

??“姨夫，姨夫，我么事，你疼不疼，看着都很疼，对不对，那群人太坏了”孕妇的情绪就是敏感，雷欢看见满身伤痕的伊正还是忍不住噗嗖噗嗖的流眼泪。

?三彧端端的站在大家旁边，一会瘪几下嘴，一会抓几下脸，一会轻戳几下雷欢，但就是不敢插话。

?“啥都别说了，乖乖听话，也别逞强，医院，被那么多人围着打，不可能光是你看到的皮外伤，筋骨的伤这会还看不出来，而且这种医院让医生确定伤情情况”身体里袭来一阵一阵疼痛让伊正不由得收紧着身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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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霍娴比三彧大了十几岁，姐大如母，加上父亲走的早，三彧从小便粘她多，她和雷军峰就把这个妹妹当娃着惯。特别是雷军峰，把这个小妹宠的不得了，无论三彧为什么和别人争执，只要三彧给雷军峰告状，雷军峰只会说：“人在哪，哥叫人收拾他”就真的找人拾掇别人去了。

??所以在霍娴眼里，懂事又宠爱小妹的伊正，还待家里每个人都好的他简直就是个无公害西蓝花，不用问，伊正这场无妄之灾肯定是小妹惹起来的。

???难过归难过，面对事情已经发生了，她最多训斥几句三彧，霍娴只会想下来该怎么办，她很快调整好情绪，把家人都聚集到跟前：“姐，你们现在听我安排，这事不能耽搁了，你和我哥更不能碍于邻居情面就稀里糊涂让他们抹过去，他们能把伊正这样打，证明压根没把你们邻里情分放在眼里，下来咱们这样弄……”霍娴的声音压的更低了，老太太只看见围着霍娴的孩子们频频点着头，压根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。

?“行，娴，这样好的很，那咱们就兵分几路，各办各事”?霍勤随便给脚上套了一双鞋跟着霍娴等人出去了。

??三彧，伊正，老太太坐叶实的车也出去了。

??我和大花也听从霍娴的安排把几个分身分别放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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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有辆车向着派出所的方向缓缓开来，那几个烟头快速弹了出去。

????派出所门口下来三个小伙，三个人锁车门的功夫，眼前凭空出现了几个身型快抵他们身材两倍的彪形大汉，他们面部肌肉像是雕刻上去的没有任何常人的表情，正常看人的眼神，都足以让人瞬间结成冰。

?“你们是谁，想干……干……嘛，这可是派出所门口，国家正在……狠打黑恶势力”?戴眼镜小伙结巴颤抖的声喉咙里咔出一句话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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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好了，给你包扎好了，就是皮外伤，回去注意伤口别见水就行，没啥大碍，可以直接回家”医生给躺在移动床上的女人头上弄了一个绷带固定好伤口。

???“医生，我头好晕啊，想吐”女人有气无力的说着，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医生。

???“头晕很正常，必定流了那么多血，这种能看见皮外伤都没啥事，也不会留下后遗症，怕就怕看不见的那种内伤，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里负担，回家好好休息，别再胡思乱想，没事了，完全可以回家”医院都是急诊，医生着急接待下一位病人。

??“医生我不行了，我觉得我这会都看不清人了，我……我……”女人开始慢慢的闭上眼睛，感觉要昏死过去，我明明看见她在被子下的手抓腰上的痒痒。

??“医生，我媳妇这是咋了，咋了啊！”旁边的男人焦急的问。

??“估计刚才流血有点多，晕眩，你们所有检查都做了，啥都正常着呢，你也不用太担心，要不再观察一段时间，等病人清醒了，你们再回去。再说近来疫情又严重了，没啥大病不建议住院，而且急诊的床位也特别紧张”医生能看出这夫妻两在装，但又不能揭穿，他烦透了这种没病装病的人，医院资源，最主要耽搁那些真正需要住院的病人。

??“医生，不行，不行，我们必须要住院，你看她都昏迷过去了，我媳妇万一有个三长两短，你承担得了责任吗！彩云！彩云！彩云”男人当着医生的面轻轻拍着女人的身体，故作惊慌的呼唤着女人的名字……

??医生瞅着他们劣质的表演，摇了摇头说“唉……如果实在要住院，随便你们，那就去前台办住院手续”

??对着门口大喊“下一个病人，往进走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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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刚睡下的马权突然电话响了，一看是陌生电话，还不能不接，知道这个号码的人特别少：“喂……谁啊”他没好气的说。

??“马哥，是我”电话那头说。

??“哦……啥事，咋换了个手机号”马权打着哈欠问。

???“这样方便么，事少！”

??“有啥急事，这么晚打电话”

?“马哥，不急兄弟能打扰你休息，一会有三个年轻小伙去咱派出所，其中一个带眼镜的那是咱兄弟的娃，晚上和他村的一家子人起了手脚，你给你们值班的警察说一下，让他看着给咱办一哈……”

?“行，你给你那边的人这样说……”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我已经听不清了，对于这种有官衔的人，我们动物的分身是很难靠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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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伊正的家属过来一下”三彧让叶实招呼着移动床上的老太太，赶紧跑到医生跟前。

??“我在，我在，医生他没事吧”三彧赶紧问。

??“嗯……从拍的片子上看，他目前有根肋骨骨折，其他都是软组织损伤，头上有血肿，不过拍了CT问题不大，但手上的片子看的不是很清楚，你们这得住院观察，等到肿胀稍微消一下，再拍片子看手上的情况，估计不乐观啊”

????“医生我可以不住院吗，工作上还有很多事情呢，我年轻，在家恢复几天就好了，男人么这点伤还是经得起的”伊正问。

???“你这是骨折，不是红伤，可不敢马虎，你的几处伤看着不是软组织损伤这么简单，必须得住院”医生很肯定的回答。

??“医生让住你就住，逞啥强”三彧转头问医生“医生那我在哪里办手续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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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三彧给伊正办完住院手续，叶实推着老太太也检查的差不多了，她然后也挂了个急诊，把自己耳朵和手也做了相应的检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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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医院病房的走廊里幽暗又漫长，男人左右环顾确定没人，对着移动病床的人悄悄说：“彩云，刚才那边来电话了，你就记着不管谁问你啥，你就说被对方打的，对方是四个年轻小伙子，他们已经形成了黑恶势力”

??“那人家如果说没打我，怎么办，那么多人看着呢”

??“你不管了，咱们有人，你看着，说不来对方将来还得给咱一笔赔偿，医院里，到时候肯定有乡党邻居来看你，你就装失忆，装瓜，装昏迷，然后……他们回村一传……”

??“存厉，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……”女人有些犹豫。

??“屁，今黑把那伊正打的也不轻，咱们如果不采取些非常手段，你就等着你宝贝儿子坐牢，而且还得再赔一大笔钱给对方，你愿意不”用孩子吓唬一个当母亲的，成功率相当高。

??“那我当然不愿意了”她刚才还有些犹豫的脸瞬间坚定无比。

??“我刚才给你办住院手续时候，看见叶实推医院了，还有那个伊正和霍勤那碎妹子楼上楼下的跑着各种检查呢，咱得备几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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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“行，把我往病房推”女人把眼睛闭的更紧了，好像天崩地裂都撼动不了她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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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从派出所出来一个微胖的警察，看见不远处的一堆人大喊“你们在干嘛”。

??“警察，他们要打我们”三个小伙其中一个赶紧大喊到。

???微胖警察叫了几个值班的民警火速跑过去。

??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打你们，我们是动手了，还是和你们说话了，你是做啥亏人的事了，心虚了”身材最不魁实的一个大汉淡淡的说。

??“你们走到我们跟前了”对方另外一个小伙仗着警察在跟前探出头说。

???“按你们逻辑，这警察也走到你们跟前和我们跟前是不是就要来打你们或者我们”大汉咧了下嘴，似笑非笑。

??“行了！都住口！派出所门口不是你们相互斗嘴皮子的地方，你们三个来这里干嘛”

???“我们来录口供，就是刚才过河村报警的那家”戴眼镜的小伙说。

???“行，你们几个先进去”三个人像得到赦免一样，夹着尾巴跑进了派出所门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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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近来严打黑恶势力，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招，敢在派出所门口为非作歹，罪上加罪，一定严厉处罚”微胖警察非常严厉的警告。

???“警察叔叔，那你意思像我们这半夜在镇子迷路的人，想来你们派出所问个路，都算黑恶势力了，你们镇上警察该不会随便抓几个看着壮的老百姓就冲业绩吧”大汉冷笑看着对面的这群警察说。

???“那就赶紧散了，杵这里干嘛”另外一个警察挥着手驱赶。

???“我都说了我们走到你们镇上迷路了，手机也没电了，如果警察叔叔不信的话，我让谁取来给你看，要不又该被冤枉寻衅滋事呢”那个大汉还是一动不动站在警察面前，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。

???“行行行，你们要去哪里，我大概指给你们，弄清赶紧走，别大半夜的在路上胡溜达”微胖警察越来越不耐烦，但又拿他们没办法，的确他们什么也没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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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几分钟后，那个大汉慢慢走向离他们商务车不远处停在黑暗里的一辆车去。

???又把他们的商务车挪到了更黑暗的一个角落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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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“伊正怎么样了”雷军峰连忙问。

??“人看着没啥大事，就是胳膊，膝盖，头上，手上都有伤，就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问题”霍娴答。

??“骨头肯定伤了么。哦……刚才让那几个小伙跑了，我让猛他们挪了个地方，我还不信他们不从派出所出来了，等出来把那几个碎锤子一笼，拉到最北边收拾一顿，再在沙子里埋一黑”雷军峰轻描淡写的说着。

“好了，好了，军峰，不从这边折腾了，这事经公了，咱姐这会在派出所里面，等着录口供，你让猛他们先走算了”

??“不行，啥时候咱屋人受过这欺负，妈的，今儿不把那几个杂碎弄了，我这口气咽不下，睡都睡不着”雷军峰点了一根烟使劲的咂了几口。

???“你听我的，现在是法治社会，不是前些年拿锤头说话的年代了，咱们既然已经走法律程序了，咱就按照正常程序走，好不好”

??“哼……”雷军峰从鼻子孔里哼出来。

?“我就怕，你遵纪守法了，到时候被人家反咬一口，么个靠山，对方能那么嚣张的，明着打人不说还颠倒黑白，后面还不知道给你出啥幺蛾子，越是像你们这小镇子，越是权匪一家，黑着呢，我看你别抱太大希望，不信你看着”他对着黑暗的远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，那黑暗的远方不知住着多少个已经熄灯进入梦乡的家庭，在梦里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才能享受属于他们的片刻安宁。

??“不管咋，咱走一步看一步么，国家现在严厉打击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呢！让猛他们先回，你去和咱姐聊一哈，看一会录口供要怎么说，好了好了，不生气了，走吧”霍娴拽着极不情愿的雷军峰往派出所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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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雷欢斜歪在车里，远处传来的蛐蛐的叫声和车玻璃缝隙钻进来的的清凉鲜润的空气，使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，雷英也在车里打起了哈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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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“你，就是今晚打架的人吧，把他拷起来”说着警察就要拷刚进门气势汹汹雷军峰。

??“你拷谁呢！你给我敢拷个样子”雷军峰瞬间火冒三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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